徐宁:CRO里的协和医学气质
感谢姚立新老师为我提供《协和医事》,这真是一本好书,该书启发我立下贯穿于全文的“医学”与“制药”的主线,徐宁医学气质的主题由此而生。除此之外,我还读了梁文道的《访问:15个有想法的人》,并重新翻了一下《水知道答案》。 感谢我的同事费工夫去把录音转成文字。
徐宁:CRO里的协和医学气质
认识徐宁的人,都认同他身上散发出的亲切感和信任感。一位曾与他共事过的下属说,徐宁这人,让人见到他就有一种想倾诉的感觉,一种宁静的感觉,那是一种医生特有的气质。
“这是8年北京协和医学院生涯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记。”新年伊始,徐宁履新全球最大CRO科文斯医药公司中国区副总裁,他的新职责是制订科文斯在中国的临床研究外包业务战略规划,并保障运营。同时身兼药物信息协会(DIA)中国区顾问委员会主席,徐宁利用他在制药研发领域广阔的人脉,推动DIA这一具有30年历史的非盈利组织在中国的发展。
从一名主治医生到临床监查员,从CRO到制药,谈话之间,徐宁聊的最多的,莫过于“医学”与“制药”之间的联系,以及在国家鼓励创新的大环境下,具有医学背景的人才在新药创制过程中所发挥的关键作用。
医学教育 拒绝平庸
近二十年来,一批以研发为导向的跨国药企和CRO落户中国,建立了具有核心开发功能的研发中心。他们带来的关于创新药物的理念、市场推广、学术宣传等新模式,吸引了一大批临床医学专业人员的加入。这些人主要活跃在新药临床研究、安全监测、注册报批和产品学术推广等领域,他们把医疗临床实践中的经验带到了制药企业中,对制药工业的发展起到巨大推动作用。
也是在上世纪80年代,肩负着家族里出位医生的期望,外加一些对医学有着模糊不清的了解和期待,徐宁报考了北京协和医学院。他的高考分数不错,他天真,有一点理想主义,有一点清高和独行。
由洛克菲勒基金创办的北京协和医学院诞生于20世纪初叶。从任何角度看,协和在中国医学、医学教育乃至卫生事业发展中,都占有不可忽视的地位。
讴歌在《协和医事》一书中这样写道:“中国的约翰·霍普金斯大学,说的就是协和。曾经巨大的投入,在实施淘汰制之后,只有极少数的产出。而这每年平均16位毕业生的极少数产出,后来却成了中国医学界的大半精华,他们每一位都撑起了中国半个世纪的医学世界。”
8年医学教育和6年主治医生的工作经历,令徐宁拒绝平庸,拒绝二流,拒绝偷懒。“我是在协和式的气氛中熏着成长的,内心的热忱被激发,体悟着怎样成为一位好医生。”
多年后,徐宁说,尽管没有按照填报志愿时的理想最终成为一名医生,但一次一次的职业拐点无不受益于8年严谨、严格、科学和极具启发式的协和医学教育。
穿州过省 临床监查
赴美后,徐宁进入行业的第一份工作,是在一家跨国CRO做一名高级临床监查员。上世纪90年代正是北美制药企业新药研发的黄金期,跨国巨头之间的大型并购此起彼伏,一个个“重磅炸弹”药物强势推向市场。作为新药开发的主阵地美国,全球80%的临床研究集中在北美洲,CRO产业十分成熟。CRO因其提供外包服务的专业性和高效性,已成为制药巨头的一个外延,在职位的设置上,CRO与药企研发部出现极大重合性,如两者都可能有医学总监或临床监查员等。
有着国内一流医学院医学博士的学历,外加上极强的沟通能力,徐宁分管的18个临床研究基地的每一位研究大夫,对这位来自中国的临床监查员刮目相看。穿州过省,出差监查成了徐宁美国生活的常态,读病历、写报告,徐宁的专业医学背景无不让国外的研究者称道。
谈及第一段行业工作经历,徐宁感悟最深的是,欧美医生对于新药研发的参与热情极高。“对于制药行业来说,新药在进入临床研究之前,如果被证明是安全有效的,可以用于人体,这需要有对人体非常了解的专家参与,而这个角色最好由医生来扮演。”徐宁说。
医学参与 制药工业
与国内仿制药厂通常只设有生产、销售两大部门不同,在跨国药厂和CRO的医学部中,有许多医学背景的人,独立从事医学和安全性监查、监督,以保证受试者的权益和试验的质量。他们多具有药物开发、药政法规和临床试验知识,包括临床试验I-IV期,PK/PD试验,从方案设计、试验规划、稽查、监查到试验执行。这些人,从医学角度给予整个试验支持和指导,包括临床试验的评估。
目睹了西方创新药研究开发的先进与规范,徐宁回国后在担任葛兰素史克、西安杨森医学部负责人的期间,招聘了大量具有医学背景的人才。其中不少是他在协和的老同学和老同事,有的人甚至达到副教授级别。
徐宁说,医学部在与各个专科临床大夫的沟通上,经常会碰到权威专家对已经核准的新药试验方案有不同的理解,对于试验中出现的问题也会有不同的策略和解决方法。如果是在平日的医疗活动中,完全可以由医生自己决定,但在新药开发时,除了治疗疾病,还要兼顾同时进行的试验,不能因为治疗而影响了试验的科学性和严谨性,也不能影响受试者的治疗和安全性。
这时候,无论是药厂还是CRO,医学人员能否从专业角度与医生沟通交流十分重要。
“可以说,为确保创新药的安全性和有效性,制药行业需要临床医生的加入。”徐宁说。
美国医学教育家奥斯勒曾描述过医生这个行业,“在这个世界上,唯一具有普世一致性的行业就是医疗,无论走到哪里,医疗所遵循的规矩相同,所怀抱的志向相同,所追求的目标也相同。这种普世一致的同构性正是医疗最大的特色,它是律法所没有的。”
对于徐宁而言,具有协和医学气质的他,今日身处临床研究外包服务业。让中国更多临床大夫了解新药开发,并协助他们积极参与更多规范的国际性研究,是他一大夙愿。
对话:
问:越来越多跨国CRO加大对中国投入,无论在组建团队、招聘人才还是实施并购。如最近爱康并购凯维斯,昆泰在中国建分公司。科文斯在中国开展临床研究最大的挑战是什么?
徐宁:没错,每个人都知道中国的新药研发环境在改善。对于投资者来说,中国变得很热。但是,一个国际多中心研究项目究竟要不要将中国纳入,涉及到法规、知识产权等问题,如何说服总部投入更多的资源和人力,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我在科文斯主要工作就是组建团队,跟“人”打交道,让总部对中国有信心,相信中国、相信中国的团队。我多次让他们来中国亲自看看这支团队,与药监部门的政府官员沟通交流,到中国的临床研究机构和科研院所去考察,更直观的感受中国,感受创新在中国的方方面面。目前科文斯的临床研究团队从我刚加入时的30人已扩展到200人,除了国际同步开发,科文斯也会关注国内本土企业的临床研究市场。
问:您秉承怎样的工作原则?如何激励您的团队?
徐宁:江本胜的《水知道答案》是一本我非常喜欢的书。那本书告诉我,对于人,永远要怀有善意,对待事物要持肯定态度,敬天爱人。
2009年刚进西安杨森当医学总监时压力很大。整个部门经理带着一帮人离开了公司,人士气低落,人心惶惶。为了调动士气,我在招人的时候特意招了几个很活跃的人,看重他们为人热情、有文艺特长,在组建团队时,这些人员可以活跃团队的气氛。
另外,我的行政助理是一个善良、尽心和正直的女孩。我特别给了她一个任务,就是做我与下属之间的桥梁,通过她我可以感受团队,以及工作以外的一些细节。气氛搞好了,团队凝聚力也增强了。在我看来,新药开发其实是一个与人打交道的行业。我的工作原则是,招聘最好的人,并让他们开心工作。
问:如果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问您,找工作是到CRO还是制药公司,您的建议是什么?
徐宁:国内CRO势头虽然发展得很好,但毕业生更愿意到药厂做研发,这是药厂的优越感和归属感使然。与人的文化、理念有关。中国CRO发展,必须经历一个过程。目前中国临床研究占有的全球市场份额不到5%,如果政策环境改善了,可做大量的临床试验。现在很多国外企业进入中国设置研发中心,对中国的CRO是一个机遇。此外,本土创新药试验也发展的很快。
问:作为药物信息协会(DIA)中国顾问委员会新任主席,您对于DIA在中国的发展,以及即将召开的DIA上海第四届年会,有何期待?
徐宁:在药物研发方面,中国与全球还有一定的差距。DIA作为全球性的非营利组织,是一个良好的平台,通过学术交流,培训等方式,使中国能够更好的学习世界先进的药物研发技术,同时,也使世界能够更好地了解中国,加强在中国的新药研发。DIA在中国的发展目标就是要让更多的行业人士参与进来,共同学习,共同分享,从而带动整个中国制药行业的创新能力的发展。今年在上海即将举办的第四届DIA年会,将有更多的新的学术内容。预计参与人数会比以往三届更多。我们真诚地期待广大行业人士,特别是国内制药企业,医院和学术单位的参与。我相信,本届大会将会取得圆满成功。